“阮梅。”
“我终于抓到你了。”
*
左撇子的手颤颤巍巍地握紧了刀柄。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将阮梅扛上三楼的应激,加诸兴奋的情绪作祟。
一刀、一刀,对准喘息未定的中年女人,癫狂又猩热的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挥洒自如的液体沾满了宽阔的手掌。
笑着哭着有晶莹的泪水,一边感同身受地压抑,一边刽子手下的鲜活病态,假惺惺的痛苦,传遍了手足。
“对不起,对不起……”像个畏惧的孩童犯了错般止不住道歉,动作却丝毫未缓和。
跪着地祈求原谅,童真可怜的瞳孔里尽是苍白虚弱的女人。
骨子里求生的意志与流失的时间争夺。坚持住,阮梅,你要坚持住,那么多未完的病历,还有我自己的遗憾,还有陈萱宁,对,还有陈萱宁……
阮梅用了毕生的余力,想挽留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越按越生疼的折磨,剧烈起伏着胸膛缓解。
“你还在负隅顽抗什么?”
凶手看向她,满脸轻蔑不解,高高的身影笼罩她的渺小,嘶哑着怒吼:
“记住了,害你的人是陈萱宁;十三年前至现今,所有以这种方式死去的人,都是为了她在亡!”
究竟在说些什么……
阮梅的弥留之际,无比清醒地感知到自己全身温度的消退,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弱化成了条理不通的零乱字节。
在绝对残忍的面前,个人意志的抗争微不足道。
阮梅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但她也无法理解凶手口中的意思。
她只是凭着她伪装了二十几年的善良和积极,留给这个世界一抹恬淡的笑颜。
留给第一个发现她的来者,可怖的整座房子里仅剩些许的安慰。
*
“如果一个人能装二十几年的亲切,那我愿意相信,她就是真的亲切。”陈萱宁站在灿烂的阳光底下,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余纪白沉默地守护着,静静凝视阮梅主任的墓碑。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衣冠冢。连一抔燎焦的骨灰都不存在。
不过阮梅的遗嘱中也特别强调了这项。她想无拘无束浪迹在自然里,而不是被拘在一个方方正正的漆黑盒子中。
挺出奇的……老师才四十岁就已经立好了遗嘱,就像早能预见这场滚滚红尘里的恶毒谋杀似的。
一地暖和舒逸的光芒柔柔地照耀,陈萱宁戴着白口罩,所有情绪都藏入了摇晃的树影。
她想剥开一颗糖的包装,化开在口中的甜味,萦绕着能缓解她的浑身无力。
可是吃糖——会导致牙疼。
……
所以人就是这样矛盾……永远期望鱼与熊掌能够兼得。
那我呢?
我想要什么和什么兼得?
陈萱宁边叹着,边摸出了口袋中的棒棒糖,撕了斑斓的糖纸,含入口腔里,满满的甜意顷刻充实她空空洞洞的心房。
“你说,如果老师的那一众粉丝知道老师安息之处在哪,会不会把这里整得永无宁日?”陈萱宁问余纪白。
阶梯旁的山野里,两人余高的八角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