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观音婢一边捶击着窦氏的胸口,一边大声喊人。
夜晚静谧,观音婢的声音格外清晰,没一会屋外便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而后屋中的灯不知被何人点燃。
“出了什么事?”李世民首当其冲出现在了观音婢的身边,见到躺在地上的窦氏之后神情一震,他单膝跪在窦氏身边问观音婢:“我娘她怎么了?”
观音婢没空与他多说其它,指着自己的屋子:“快去将我的药箱拿来。”
李世民心中虽急,但平素里见惯了沙场上的突袭,整个人却不见慌乱,他异常配合观音婢,疾步闪去隔壁屋将药箱提了来。
观音婢翻出药箱中早已制好的药丸,捏开窦氏的嘴,将绿豆大小的药丸塞到窦氏的舌下,而后反复着在窦氏胸壁上垂直按压的动作。
她边按边回头对早已围了一屋子的下人道:“将门窗打开,你们都在屋外候着,莫要挡住通风处。”
众人见窦氏躺在地上,脸色紫青,早已被吓得似乎丢了魂一般,心中想着这回怕是要陪夫人一道去了,这时再听观音婢开口赶人,脑中也只剩一片空白,一个个仿佛被人操控的傀儡一般,纷纷往屋外走,已是不会思考。
李世民问观音婢:“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观音婢擦了擦额角的汗:“你去找个扇子来给夫人扇风,再吩咐下人去熬参汤。”
就在李世民出门的工夫,窦氏的面色由最初的青紫转为苍白,人也随着悠悠醒了过来,她只觉眼前一片重影,有气无力的盯着观音婢瞧了许久,才认出她是何人。
“观音?”窦氏费力的眨了眨眼,似乎是想将身前人瞧得更清楚一些。
观音婢见窦氏醒了,面色渐有好转,整个人瘫坐在地,她握住窦氏的手,同样有气无力的回:“母亲,是我。”
观音婢缓缓将窦氏从地上扶了起来:“母亲方才可是被胸闷憋醒?”
窦氏此时使不出一点力气,观音婢只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似乎有千斤重。
“是啊。”窦氏说一句话便要歇一口气,床离她不过是两步远,她却走的气喘吁吁,窦氏躺在床上,眼皮渐渐发重,临睡前,她口中还喃喃道:“孩子你怎么也跟着过来了?此行条件艰苦,你不应当受这罪的。”
观音婢觉得窦氏这也算是病去如抽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便没有接她的话,想让她好好歇一歇。
“我母亲她怎么样了?”李世民拿着把扇子疾步走了进来,话是对着观音婢说的,但人却直奔早已睡着的窦氏而去,连瞧都未瞧观音婢一眼。
观音婢低着头,揉着肩膀:“醒过来便没事了,只是母亲不宜长时间在水上待着,要尽快去到陆路上才是。”
李世民也没听出话里有什么不对,他自然而然道:“水路不稳,确实令人觉得惊慌,可比起水路,陆路条件更是艰苦,途中不时有小规模战事爆发,母亲的身子骨更受不住。”
观音婢也知眼前情况的矛盾之处,只是方才窦氏发病,十有八九是水面波纹晃动幅度过大,惊扰到了窦氏,若再如此下去,窦氏的病只会越发严重。
“这几日我便留在母亲身边照顾吧。”观音婢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一种法子。
李世民听着听着便觉得这话似乎有些奇怪,他又细细回味了一遍,忽然发现这个娘娘腔竟敢称呼窦氏为母亲,这当真是岂有此理,他后知后觉去瞪观音婢,却见对方一张侧颜弧线柔和,长睫似蝴蝶翩跹起舞,原本柔顺的青丝经方才那般慌乱后,从肩头滑落,此时她正低头专注的分着药箱中的药丸,只见一双玉指如削葱根,动作麻利,再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李世民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中剧烈撞击,似乎下一瞬便要从他的身子里跳出来。
“观……观。”他竟有些结巴。
观音婢分神瞧了他一眼:“将军,您叫错名字了,小的叫娘娘腔,并不是什么“观……观”的。”
李世民面色一红,急急的扳过观音婢的身子,解释道:“我,我那时不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