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菜刀明目张胆地搁在厨房门上空,若是轻轻地一推,结果便是头破血流。庆幸纪小蓓还未推开厨房的门,身后便有人一把拉开她,使得她避开这个危险。
“纪小蓓,小心!”井泽把她拉进怀里。
———撕拉的声音。响彻耳膜。
“井泽,有没有事?”
“没事的。”
“真的?”
“嗯。”他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哼声。
“井泽。”她摸黑终于摁到了电灯开关。
唰———
刺目的灯光突然倾盖整个屋子。井泽苍白的脸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纪小蓓,我真的没事。”他放开他,后背火辣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神经。
“什么叫没事?!”她不禁愠怒,抽出早已润湿的双手。手心里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纪小蓓,先去看你的妈妈吧,她好像有些反常。”
“可是你受伤了。”
“哈哈,这点伤算什么,我不是说过会保护你的吗?瞧你,都快忘记了呢!”
纪小蓓抽了抽鼻子,捡起落在地面的帕子。打湿。拧干。再小心翼翼地拉开井泽被菜刀划破的衣衫。伤口大约有一指长,好在划得不深,但她的内心却被这淋漓鲜血刺得麻木不仁,像是顷刻间身浸寒冰里,冷得彻骨。
“不要紧吧?”她很是担心。
“嗯,不要紧。你先出去看一下你的妈妈。”
“好。等我。”
母亲的反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宛若一尊石化的塑像,僵硬地站在屋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巷的出口。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陌生行人。终不是母亲内心期待的身影。
她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玩弄母亲的感情,她还一如既往深深地恋着他。在纪小蓓看来,自五岁那天起,父亲一向伟大的形象顿时落空,变得与街头乞丐同等的级别,是渣滓。黑不溜秋的渣滓。不再干净。但是在她恨父亲的同时,母亲却一笑而过,甚至从未提及。
冬子伴在母亲的身边,陪着她望着深邃的南巷。不同的人,都各怀心思望着不一样的风景。
那一刻,好希望这个世界失去一个人的存在。她在心房的墙板上,狠狠地加深了“父亲”二字的力度。刻得很深。快要融进了纯白的骨子。
Chapter。05 埋葬星尘的孤独(5)
'11'
父亲与寰樱私奔的消息,很快遍及整个逆巷。有人说是母亲的不贞,才使得父亲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甘愿狠心离去,这怪不得父亲,要怪就怪母亲这个不洁的女人。
只有纪小蓓知道。所有的事情并非如此。冬子和井泽是站在她这边的立场,所以不管逆巷的人们怎么说怎么看,他们都保持着自己的意见,反驳亦或是沉默。
都是一群疯子。被晦气染上眉头的疯子。
他们都是一群没心没肺的疯子。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逆巷里的人们。
很快,这条芝麻大小的事情被传扬在外。一传十,十传百……于是,某个不出名的报刊借此刊登了这条消息,极其夸大地说是母亲为情自杀,丈夫迫于无奈才重走爱情。
这简直是极其荒谬地笑话!世界的黑白颠覆。完全没有逻辑性。
她快崩溃了。那些报刊里的编辑们全是吃软饭的吗?!
“小蓓,快去上学,你已经请假有好几天了。”母亲对那些事完全旁若无闻。
“妈———!”她不甘地看着母亲,“凭什么让他们这样说你,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小蓓,听妈的话,先去上学,什么都不要想。”母亲将书包挎在她的肩上,似是恳求,又似是命令。
倘若这样的一天,父亲没有迎娶母亲,纪小蓓这个被人唤做“脏东西”的孩子,是不是将不会存在?十岁时听井泽说,我们所居住的逆巷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像是一本厚重的积满了尘埃的书,永远也翻不完读不懂。逆巷里的女生一旦到了十八岁,都将有一个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选择新郎,嫁他为妻。
以至于井泽时不时地开玩笑说,纪小蓓,要不以后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给你做嫁衣,你再嫁给我。
在她相信这种单纯的爱情时,父亲对母亲造下的种种痛苦,使她不再选择去喜欢一个人。爱情这个缥缈的东西,来得容易,去得也快。如同母亲的爱,辗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父亲跟着寰樱离开逆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