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急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有去无回的凶卦”这七个字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口,直逼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无水姐姐,你倒是快说呀,发生什么事了?”司徒丹一见我这样越发地急了。
强压下心中的忧惧,事情还没有发生,一切就都有变数,这样的时候我更应该稳住自己才能想出对策来。“丹丹,没事的,没事的!”安慰着司徒丹,却也是在安慰自己:“一切都还有变的,有变的!”
我这一通没头没尾,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无疑更加加剧了司徒丹心中的不安,“无水姐姐,你……你别吓我,教主他们……他们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纷乱如麻的脑中快速地想着一切能改变这一定数的办法,抬起头来却是盯着司徒丹,抓着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丹丹,司徒劼是你祖父是不是?”
司徒丹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先是一怔,点点头,不安的脸上更多了几分不解。
“这次的围剿中有近一半人是朝廷方面的人,带头的将领许定嘉你可认识?”
司徒丹许是有些明了,犹豫着点了点头:“许伯伯乃是当年跟着爷爷一起驰骋战场,拼下这份赫赫战功所剩下来为数不多几名老将了,以往在司马府爷爷的一干孙儿中许伯伯待我是最好了!”
“若是见你身陷险境,你心里可有把握他会出手相救?”心中已有一计,能否成功却只能寄托于眼前这名桃花般烂漫的少女了。
“无水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和我说说,我心里好有个底,见了许叔叔我也好随机应变!”司徒丹果然不亏是官家的女子,脸上虽还满含急切却已淡定了下来。
“丹丹,事情紧急,不容我细说,你也不用急,教主和靖风此去凶险难料,你我若能助他们一臂之力便能减他们一分凶险!”凶卦的事说出来只怕司徒丹也如我刚才那般,到时候只怕是那边还没出事我们这边就先乱了阵脚,便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将此事告诉司徒丹了。
司徒丹显然松了一口气,沉重地一点头却是坚定地道:“无水姐姐,你且说,丹丹全听你的!”
将心中的打算大致与司徒丹交代了一番,二人直奔武家两兄弟的房间而去。这种时候古刹教还能悠闲安稳地睡到现在,能腾得出手来,能帮得上手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也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与司徒丹一把推开武家兄弟的房间,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奔他二人的卧床而去。武家两兄弟也已经听到外面动静,武大郎早已起身简单披了件长衫迎了出来,倒是武二郎侧着身,一手支着脑袋,眯着眼看着我与司徒丹满脸玩味地笑着。“这是火烧屁股还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了?”
我也不多说,了解他二人的性子,他们的父亲武德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他二人亦是如此。取下挂在床边的两把长剑扔给他二人道:“大郎、二郎,淡墨冒昧有一事相求,还请两位能施以援手!”
武大郎一听也没有多说,只转身进了屏风后穿戴:“说吧,如何帮?”
武二郎却是半躺在床上,伸手打了个哈欠,这才懒洋洋起来。“忙是可以帮,不过话得说在前头,你去和林靖风说,二爷我对他很不爽,以后见着二爷我少摆一张臭脸出来!”
“二郎哥哥,教主还有伤在身,请你务必护他安全!”司徒丹一心系挂着风万里的安危。
武二郎正起身准备下床的身影,听了司徒丹的话左手扶了个空,险些从床上摔了下来,好不容易站稳了却只能对着司徒丹讪讪地笑着,满是苦涩。“丹丹放心,风万里的安危就包在我武二郎身上了,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风万里!”
光明冲破了黎明前的黑暗,火红的朝阳从天际慢慢升起,朝霞映满了整个天际,看着武大郎离去的背影默默祈祷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丹丹,接下来就看我们了!”
“无水姐姐!”回应我的是司徒丹透着少女的柔弱却坚定的声音。
“二郎,丹丹就托付给你了,务必要护她周全!”经过我匆忙的一番易容,司徒丹俨然是一个受尽虐待,拼尽千辛万苦才从敌人手中逃脱出来的苦难少女。
清晨的阳光从身后洒落在他身上,武二郎与司徒丹对着我坚定地点点头,从我眼前渐渐远去。
一切能安排地我都安排了,能否有转机就看天意了!转身进屋将所有的魂梦散取出,为了林靖风和风万里的安危就让我自私一次,哪怕是将整个灵石谷变成人间炼狱,哪怕是用下辈子投生到畜生道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越接近灵石谷谷口耳边的厮杀声便越重,甚至连他们死前的哀嚎都能那么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却是越走越快。有去无回?我决不信我改变不了这个定数!
尽管脑海已经设想过我将面对的是什么,尽管早已坚定了决心,无论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都决不能退缩,有丝毫的害怕。但是,面对眼前横陈的甚至连尸体都已经那个算不上了的残肢,恶心之感一波接着一波地朝全身涌来,恐惧更是不可遏止地仿佛谷中的凉风一般,夹杂着血腥味只冲着我袭来,让我躲无可躲。
眼前那些年轻的尸体,那些前不久还一个个敬重地唤着我“姑姑”的人,如今都已只剩下残缺、模糊到无法辨认的尸体,而我这个受着他们敬重,受着他们照顾的姑姑明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却仍旧是无能为力救他们,甚至于在他们身陷战场前阵,为了我心中牵挂的人而在冒死拼杀、惨烈牺牲的时候我的心中挂念的,一心盼着他能安然无事的也不过是那个人。在他们的壮烈面前,我东门淡墨是如此的卑微,自私到无地自容!
“姑……姑……”小腿处传来的压迫感,全身一阵哆嗦,我惊呼出声本能地抬腿将那只紧握着自己的手甩掉。
“乱石……乱石阵被破……教……教主……快……快去……快去救教主!”握着我的那只手鲜血淋淋,我甚至能从他模糊的血肉中看到里面触目惊心的白骨,然而正是这只手却紧紧地抓着我的小腿,虚弱的声音从已经辨不出五官的脸上发出,却透过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放心的去吧,教主会平安无事的!”鲜血淋淋的手这才缓缓松开,落在地上再也没有抬起来过。“安息吧,你是英雄!我东门淡墨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一定会替你们好好守护你们的教主!”
穿梭于枪林箭雨之间,在厮杀的人群中我四处寻找着风万里的身影。
“教主,小心!”却在乱石阵前发现了正与游恺缠斗在一起的风万里,游恺趁着风万里躲过他正面一击时所露出来的破绽启动了藏于袖中的弩箭,正对着风万里的胸口处,三支弩箭在风万里还没来得及防备的情况下已准确无误得射进了他的胸口。
“教主——”周围的厮杀声仿佛都远去了,只有箭尖刺破胸前骨肉的声音在灵石谷的上空回响,风万里在我面前缓缓倒地。“游恺!”
悬崖前的致命一击,镜中丑陋如恶鬼的面容,躺在床上如死人一般的游梓寒,再也开不了口唤我一声“淡墨”的芷沂,一切的一切都因游恺而起!游恺,今天我们就把所有的仇,所有的怨都来做个了解,我的,游梓寒的,芷沂的,还有此刻生死未卜的风万里,所有的一切我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