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初跟在文氏身边,文氏怒气未消,拉着她的手,走得很快。
两道视线穿过人群,始终跟随着她,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令人无法忽视。
宋挽初掐了掐掌心,提醒自己不要回头。
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杜咏被老管家送去了医馆,宋挽初心里过意不去,就让文氏先回家了,她带着南栀买了些补品,送到了医馆。
杜咏是侯府小爷,医馆不敢怠慢,把他安排在了单间,大夫拿纱布裹着冰块,冷敷他那惨不忍睹的熊猫眼。
老管家站在门口,一筹莫展地叹气。
上次小祖宗在繁星楼喝酒,席间感慨,痛悔没能早梁屿舟一步向宋家提亲,只能看着他喜欢的姑娘嫁做他人妇。
好巧不巧,梁屿舟就在隔壁,这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梁二爷向来人狠话不多,揪住他家小祖宗就是一顿爆锤。
小祖宗断了三根肋骨,在家躺了三个月,老侯爷自知理亏,侯府地位也不如国公府,只好咽下这口气。
从这件事情之后,老侯爷就叮嘱老管家务必看好这位小祖宗,尤其是梁屿舟出现的地方,别让他凑上去送人头。
小祖宗记吃不记打,冲冠一怒为红颜,伤成这样,老管家欲哭无泪,都不知该怎么和老侯爷交代了。
关键是,这位红颜还是梁二爷的夫人,小祖宗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正唉声叹气,宋挽初来了,满怀歉意地望着老管家。
南栀忙将大包小包的补品塞进老管家的手里。
“老伯,事情因我而起,您若是怕回侯府不好交代,我可以给侯夫人写封信,告知缘由。”
“谢天谢地,夫人真是大慈大悲!”
老管家激动得言语夸张,不停地作揖。
永宁侯夫人,宋挽初是认识的,在宴会上见过几次,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通情达理好说话。
“宋姑娘,你来看我啦?”
杜咏的眼睛敷着冰块,什么都看不见,但听见了宋挽初的声音。
婉转清亮,如黄莺出谷,抚平了夏日的燥热,杜咏觉得满身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杜咏于宋挽初而言,是个外男,按照规矩,她不能和外男同处一室。
好在房间里有一面屏风,透光不透人,宋挽初走进去坐在了屏风的另一面。
杜咏朝她的方向偏了偏头,由于没有视线,头碰到了屏风上。
他咧着嘴傻笑,像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狗。
除了抱歉,宋挽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掏心掏肺侍奉了三年的夫君,为了俞慧雁而一次次误会她,伤害她,到头来,真心实意为她着想,替她抱不平的,竟然是杜咏这个没多少交集的外男。
“杜公子,你好好养伤,以后别再招惹梁屿舟了。”
“哼,我不怕他!为了你,值得!”
他明明是落败的那一个,怎么还骄傲上了?
杜咏雄赳赳地挺起胸脯,却扯动了伤口,疼得咧嘴嘶嘶。
“等我伤好了,我就苦练武功,不信赶不上梁屿舟!”
宋挽初忍俊不禁,轻轻笑了一声:“嗯,我也相信。”
她目前的身份仍然是出嫁的妇人,不宜在屋里停留太久。
“杜公子,我先告辞了。”
天知道杜咏有多珍惜和宋挽初这片刻的相处时间,怎么还没说上几句话,人就要走了?
他急得站起来,摸不准方向,身子乱转,“你说好的请我喝冰茶呢?”
无人回应,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阵风拍着窗子,送来夏日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