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夕颜口干舌燥,隐隐身觉寒凉。
一双手仿佛穿过了她的脖颈,将她轻缓地带起。紧接着隐约冰凉之物撬开了她干燥的唇舌,喉间流淌过苦涩。温暖渐渐回归,意识又陷入了混沌。
不知过去多久,少女长长的乌睫颤抖着,终于缓缓睁眼。
纱窗半阖,隐见窗外的青山峨峨,烟雨雾织。榻边的一盏孤灯,映着男子明月般温润的侧颜。
“子霈?”
萧夕颜撑着腕骨坐起,头疼欲裂:“我这是……在哪?”
“紫山寺。”见她醒来,纪庭泽放下了掌中的书卷。清隽的眉眼之间,流露出关心与担忧:“夕颜,你已烧了几日,现下身体感觉如何?”
萧夕颜眼底尽是失神:“头还有些晕沉,但不碍事。可我又怎会在这里?”
“你已消失了数月。”纪庭泽起身为她斟水道:“来,先喝杯水。”
萧夕颜接过瓷杯抿了一口,热气氤氲,如识海朦朦一片。最后终于浮现出那日最后贼人凶恶的脸。“如今是几月?”
“已是七月。”
萧夕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从闻知自己失去记忆,到明悟已被贼人掳去数月。无论哪一桩事,都让她有种如浮空不定的迷茫感。
少女云髻散乱,唇色苍白,手紧紧拢着膝前的被褥。
仿佛脆弱到一碰即碎。
纪庭泽忽然觉得,命运待她实在残忍。他有些不忍再开口。
“爹娘他们呢?”
“他们尚且不知你在这里。”纪庭泽浅浅叹气。他自小就是邻坊间交口赞誉的聪慧心窍,早已明白侯府的做法缘何。
人心寒凉,犹如青松落色。
“我路过侯府外,意外收到了一封来自某个少年转交的信,他说上面有你的消息。你看——”
萧夕颜手指冰凉地拆开信笺。
信上大意所说,寺中将此施主救下,施主因惊吓昏迷数月,寄住于紫山寺。醒后又于此养心一段时日,如今伤已养好,故托沿途旅人送来此信。
字迹苍劲,信中亦有方丈私印,为她数月的不见提供了缘由。
可她看向那禅寺外的黄墙黛瓦,古树遍生,只觉分外陌生。这段时日,她难道真是在此处度过的么?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纪庭泽皱眉,一时又缄默,不知如何与她开口,如今侯府正大办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