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苏言即没有碰过一口的酒菜,他的手下往桌上放了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三千文,这一桌酒菜也才三十文不到。
待他们走后,霍亦清长长松了一口气,缓了缓,他立即转身朝楼上跑去。
大门口外,望舒楼的手下们拿着扁担、长锄,站成两排,和被赶出来得住客们虎视眈眈。
眼看着苏言即这样的贵公子也带着手下们出来,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苏言即皱眉,他此行并不想露脸的,赶忙侧低下头。
他身旁的手下们也极有默契,快步上前,能挡多少目光挡多少,一边非常凶狠地在人群里开路。
人群外面,赵裁缝的一个学徒从外回来,见到望舒楼前这人山人海,他想挤进去,但挤不进去。
从旁人口中了解到大概情况,学徒的眼睛变亮,忙拉住一个怀里抱着包袱,一眼就能看出是被赶出来得住客:“哎,客官客官,我打听个事儿,望舒楼那女东家下来了没有?”
“女东家?”住客正暴躁,“屁个女东家,只有个男的,臭男人,老男人!”
学徒寻思着姓潘的,姓霍的,姓崔的那三位都正当壮年,哪里老了。
“哎哎!”学徒还是拉住他,“那个女东家可漂亮了!你在店里住着那会儿,瞧见过一个美人没?绝世大美人!刚才动静闹得这么大,她没出现?”
“神经病!”住客甩开他的手,“什么女东家,有也是个女表子!”
“喂,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学徒吼道。
住客就要跟他吵,目光瞧见停在不远处的苏言即,住客知道这个年轻公子不好招惹,他不想事多,瞪了学徒一眼:“难听你就不要听!”
说完快步走了。
“啊呸!”学徒冲着他的背影叫道。
转过头来,学徒看到苏言即。
苏言即也正在看他。
学徒是个机灵的,缩头缩脑,抬手远远一拱,转身预备走。
“站住。”苏言即叫住他。
学徒皱起眉头,转头看他。
苏言即道:“女东家?”
学徒不太自在道:“啊,对啊……”
“望舒楼不是两个男的在管事吗?”
“上,上面还有一个女东家来着。”
“上面?”苏言即抬头看向望舒楼高层。
“不不!”学徒舌头打结,“她不住这儿的,我说的上面,是那个上面,不是这个上面……”
学徒其实只见过宋知晴一面,还是她戴着面纱,手执着伞的那一次。
可是那面纱上的一双眸子,又大又圆,清澈明亮,没有半点浑浊,清泠若雪,一眼击中学徒的胸膛。
更别提,她一出手就是救人,救了他和他家掌柜的。
事后才知,这凶手有多穷凶极恶,竟在这一带杀了那么多人!
如果当时不是望舒楼的人刚好回来路过,学徒都不敢想他们死得会多惨。
所以,他现在不想说实话,万一眼前这个公子哥生了邪念怎么办。
苏言即握紧手里的印纽,印纽底端那几个刻字,膈得他掌心发疼。
他终于感觉出来有哪里不对了。
开门做生意的,都讲究一个和气生财,更何况是这家新开的客栈。
但是,竟然把客人全都赶跑了?
今日这一场矛盾,大可不必激化成这样,难道真是后面下来的那位掌柜或者管事嫉恶如仇,见不得别人占客栈的小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