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啥招,你能叫雨停了啊?”老村长气哼哼地又坐下。
赵广定眨巴眨巴眼睛:“二舅,俺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不成熟你说啥?”老村长还没消气儿。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广定你说说吧,万一能成呢。”王队长插话道。
赵广定便乐呵呵地说道:“要不把公社武装部的炮车拉来,咣咣放几炮,把云彩打散了?”
他说的是防雹炮弹,能把突然聚集的乌云打散,对预防冰雹还有点效果,像这种漫天都是阴云,除非你把天打个窟窿出来。
赵广定的馊主意自然是被否了,王队长则说道:“没割下来的小麦,暂时就没招了,这天也下不了地,割完的,能不能想法保住,别生芽子?”
收割完的小麦,都已经拉回场院,码成一个个圆形的小麦垛,足有二层楼那么高。
码放的时候,都是麦穗朝里,一圈压一圈,然后到上边的时候,逐渐往里收,最上面收出来一个尖型。
因为刚收割的小麦,还没彻底干透,不能脱粒儿,所以还要先风干十天半月的。
这样的麦垛,可以防止鸟雀吃麦粒儿,就算下雨也不怕,能把雨水顺到地上。
要是平时没啥问题,像这种连阴雨,雨水就会慢慢浸透,麦垛也会焐发烧,麦粒会发霉,或者发芽。
老村长又呼的一下站起来:“通知各家各户,把麦穗子都割回去,不管是放火炕上烙着,还是放仓房晾着,反正有啥招想啥招,坚决要把割回来的小麦保住!”
李卫国愣愣地望着老村长:花白的头发,历经岁月的霜染,却依旧倔强地树立着,眼睛有些昏黄,还布满血丝,却依旧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李卫国感觉,此时此刻,老村长仿佛又变成那个在战场上无所畏惧的战士。
这就是老一辈人的信仰啊!
李卫国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
王队长也噌一下站起来:“俺这就挨家挨户去通知,能抢救一斤小麦是一斤,干啦!”
说完他就大步出门,消失在雨幕之中。
在天灾面前,这些普普通通的农民,并没有屈服,他们的力量也许很微弱,但是并不缺乏抗争的勇气。
对,干就完了!
李卫国心中也忽然涌起一股战天斗地的豪气:不正是这样一个个普通人,才撑起了华夏的脊梁,才有了后面的腾飞。
很快,村民就陆陆续续出现在场院,手里拿着镰刀,还有的妇女,直接把家里的剪子拿来。
他们顶着小雨,翻开一捆捆的小麦,将麦穗剪下来,装进一个个大麻袋。
麻袋被扛回家,一个个摞到炕上,一铺大炕能码放两行。
“烧火!”家里的妇女引着灶坑,开始烧炕。
不大一会,麻袋表面就开始有水汽蒸腾。
就算不能把麦子炕干,但是起码可以保证,不会发霉或者发芽。
至于晚上睡觉,一家老小打地铺呗。
整个大馒头屯,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行动起来,在天灾面前,大伙都迸发出空前强大的力量。
一个个麦垛被化整为零,分散到各家各户。
这一粒粒粮食,是他们用一颗颗汗水换来的,可谓是粒粒皆辛苦,作为一名农民,不能眼睁睁瞧着粮食被糟蹋。
李卫国也看到大姐领着四妹和五妹的身影,大姐扛着麻袋卷,四妹拿着镰刀和剪刀,甚至小当家都拿了个小面袋子,准备装麦穗。
麦穗不像粮食那么沉,李卫国更是一个肩膀扛一个,一路飞奔回家,
后面还跟着小当家,背着个面袋子,紧紧跟在三哥身后。
进了家门,把面袋子放到地上,兄妹俩面对面地喘大气。
从场院到家里,麻袋也被浇湿了,还有里面的麦穗,在修剪下来的时候,也同样沾上雨水。
李卫国心里忽然一动,他想起了自己甩干的本事,不知道能不能用到这里,值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