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什么武器。
前面的人勐然转身,在须发遮挡之中,李卫国看到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
那人的嘴唇蠕动几下,却只是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李卫国又慢慢往前走了几步:“朋友,不要激动,慢慢说。”
他估摸着,对方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和人说话,语言功能有点障碍。
在过了好半天之后,终于有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传出来:“你……你说的,都……都是真的?”
李卫国脸上带着微笑,使劲点点头:“朋友,你要是有兴趣,我就给你好好说说。”
“好!”对方也重重点头。
李卫国踅摸一下,不远处横着一截枯树,于是就走了过去,解下身上的绿水壶,晃了晃,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这一路狂奔,他还真感觉嗓子有点冒烟。
正好旁边有一棵白桦树,李卫国便凑上去,破坏出一个小口,然后熟练地接了一壶树汁儿。
他先咕都咕都灌了几口,然后递给对方。
那人伸出黑黢黢的手掌,接了过去,然后盯着绿色的水壶,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这种普遍使用的水壶,其实都是军用的。
李卫国猜想到一些什么,他也不着急点破,坐在树桩上,慢慢讲述起来,从十几前年讲起,把这些年重大的历史事件都讲述一番。
那个人就站在离李卫国几米远的地方,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磕磕巴巴地询问几句。
等李卫国讲到拨乱反正之后,那人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一切都过去啦!”李卫国一只大手拍在那人的肩膀上,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心酸。
十几年啊,一个人在山上,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挺过来的。
李卫国认定,眼前这位,有着无比坚定的意志,同样具有在丛林中生存的本领,而且是超强级别的。
“过去啦,真的过去了吗?”那人嘴里喃喃着。
能够看出来,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内心肯定十分激荡。
“过去了,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李卫国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他也不准备探寻。
过去的终将会过去,未来才最值得期待。
“你抽烟吗?”李卫国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看到那人点头,便抽出来一支,划着火柴,帮着点上。
那人使劲吸了两口,然后就被呛得剧烈咳嗽,最后把香烟小心翼翼地熄灭,不留一点火星,他把手伸向李卫国:“火柴能给我吗?”
过了这么半天,他说话就顺熘多了。
李卫国未置可否:“朋友,你难道不想回归社会吗?”
人毕竟是社会性的,就算是那些所谓的隐士,也无法完全和社会脱钩。
“回去?”那人举目四望,眼睛里面的情绪也在不断变幻,有畏惧,有迷茫,当然李卫国还看到了渴望。
李卫国决定再劝两句:“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在我看来,一切都翻篇儿了,下山吧,开启属于你的新生活。”
这会儿可没有什么身份证,户籍管理制度也非常松,尤其是农村,有的地区,都是孩子要结婚登记了,才想起来办户口。
李卫国把情况跟那人又聊聊,要是对方愿意的话,李卫国不介意领他回家,然后在大馒头屯帮他办个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