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便作势要将酒菜放在食案上端走。
江呈轶立即挡在她面前,讨好似地说道:“别别别。。。千万别。阿依,好阿依,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小心眼。你最好了。。。”
他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沐云嘴角一抽,哼哼道:“瞧你这德行,给一点好处便立即没了尊严。。。真不知这凡间怎会有那么多人仰慕于你?”
江呈轶严肃道:“也不是什么人给得好处,我都这般欢喜。。。”
沐云内心窃笑,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年节将至。。。今日是朝议最后一日,你便在家好好歇一歇罢。成日东奔西跑的也不嫌累。”
她很是嫌弃,话音落罢,转身便走。
江呈轶拉着她道:“不如一同小酌一杯?”
沐云却朝着门外努了努嘴道:“喏?你看看薛青在外头候着。。。黎鹰亦到了。他送消息辛苦,还得推着果蔬车前来,将千机处、房四叔、闫姬他们的消息带给你。你总不能晾着他们,专门哄我开心?”
她这个人想来心口不一,虽然表面希望江呈轶能多陪陪她,但如今眼瞧着京城形势,也不大愿意让他因自己耽搁了正事。
江呈轶却不依道:“你便在这里陪着我。。。他们说他们的事儿,又与你没冲突?”
沐云瞥了他一眼,挑事儿道:“你莫不是忘了,你方才还在说我的不是呢。。。眼下,竟还指挥起我来了?”
江呈轶哭笑不得。
沐云高傲地哼了一声,遂拂袖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江呈轶万般无奈地笑了笑,叹了一声,晓得她是不想打搅自己,便领了她的好意,让薛青与专门往江府传递水阁消息的黎鹰去了书房。
薛青见他没了方才的脾气,又似往常一般温润如玉,便知沐云又将他制服了。好笑的同时,也举得羡慕。羡慕沐云与江呈轶之间的和睦与甜蜜。同时也思念起尚在远方的千珊。
江呈轶入了书房,刚在案前坐下。黎鹰朝他微微行礼,便说起扬州货船之事。
“属下按照主公的嘱咐,已调出了扬州各个渡口运往京城的货船记录。又特意注意了这些日子扬州刺史苏刃的动静。得知。。。苏刃两月以前,刚在山地与佃户之间加重了税收。。。搜刮了数千石钱两,又盗了不少金银财宝,私下装木成箱,偷偷进献给了太尉府。
前些日子。。。景汀与常玉在漕运渡口查到的那八个木箱,想来便是苏刃用来进献给太尉府的宝箱。。。年节之前,邓国忠谨慎小心,曾命苏刃在木箱下头打了暗阁,上方放置年货,暗阁中藏入财宝。
货船抵达漕运渡口后,他命人将八箱财宝绕城一圈,把箱中其余年货卸下后,才搬入邓元府中。这一点已从扬州的木匠铺子里得到了证实,八个箱子皆有特定打造的暗阁。等到邓元将所有财宝取出,整理造册,才送入了太尉府。据测算,那八箱财宝合计,也有四千石了。”
江呈轶那双沉沉的黑眸中露出了一丝愤怒:“今年因大水大旱,国朝秋收并不丰盛。尤其扬州沿江一带,大片大片的田亩被江洪淹没。。。这苏刃竟然还能从颗粒无收的百姓身上搜出四千石的财宝钱两?!”
薛青颔首应道:“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常玉与景汀查到此事时。。。太尉才急着想要遮掩过去。若此事被曝露,陛下必会严惩邓氏一族。往年太尉借着苏刃之手搜刮民脂,陛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今年不同,大水大旱接踵而至,为了赈灾,便是连国库也几乎拨空了。太尉在这个节骨眼上竟还收受贿赂。。。为了稳定民心,陛下定不会再继续坐视不理。”
江呈轶却恨道:“可此时。。。曝露此事,并不能令邓氏这个毒瘤连根拔起。”
薛青怔道:“主公的意思是。。。便放任此事不管?”
江呈轶忍道:“并非放任不管。此事不过是邓氏这些年来为非作歹的冰山一角。既然要除腐肉,还需一刀剜去。”
薛青沉默片刻道:“主公是说。。。借淮阴侯的布局,与其合作,釜底抽薪,彻底摧毁邓氏于朝野的势力?”
江呈轶默不作声,垂眸思索着。
薛青未曾得到回音,但瞧着他这副神情便知自己的想法大约是猜中了。
少顷,江呈轶忽然抬头望向薛青道:“常玉。。。。究竟是怎么发现有人往邓元府上送去了八个装着财宝的箱子?若照黎鹰所说。。。木箱中还装了年货,既然随着运货的脚夫跑遍了全城,最后大方送入邓元府中,想来也不会让人起疑。届时便说是府中购入的年货便好。亦不会有人发现。
即便是邓国忠做贼心虚,害怕白日将财宝运入府中会惹人怀疑,夜时行动时,邓元也应该不会蠢到让旁人发现。那么常玉究竟是怎么知晓得?禁军虽同城防军换岗巡城,倒也不至于。。。这么凑巧见到了邓元命人搬运财宝的情景。若是常玉早知此事,应会立即将此线索告知我与景汀,而不是拖了将近半月后。。。到此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