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勾着笑容,高声唤道:“还请城小郎君恕罪,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城勉落落大方的应了一声:“江夫人客气了。。。在下多等片刻并无妨碍。还是淮王府的事情更为要紧。”
沐云慢慢道:“还要多谢城小郎君的主意才是,否则今日,根本不可能让摄政淮王松口处置王氏。”
城勉低低笑了一声道:“在下只是略尽薄力,并不算得上帮忙,只要睿王妃能脱离苦海,在下也算是做了一桩积德的事。”
沐云忍不住夸赞道:“小郎君也未免太过谦逊,若非是你,我家姑妹恐怕就要被那王氏欺辱致死了。。。也幸亏有你,才能让恶人终有恶报。小郎君的计谋实在精妙,便是连我也没有想到,要先去请太医院的苏筠苏太医前来府上诊治小妹的病情写下陈辞书。
且,我们也不甚清楚小妹在淮王府中毒之事,若非你一力筹谋,及时查到了那王氏与江湖药客买卖秘药的证据,又寻来了证人,我根本不可能助太子殿下扳回这一局,让那淮王后吃此大亏。”
方才,她在淮王府前拿出的所有证据,都是她临行前,城勉命人送至江府的。这些东西,至关重要,乃是处置王氏的最佳利器。偏偏,城勉在一天一夜之间,便顺藤摸瓜聚齐了所有证词、证物与证人,速度之疾令人惊叹。
眼前的这个儿郎绝不是可以任意轻视之人。
沐云道:“城小郎君的大恩大德,我们江氏必定铭记于心,绝不忘怀。”
城勉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江夫人不必客气,我与令夫也算是至交知己。我父亲也十分重视他,如今陛下倚重江氏,城市也应当与你们同仇敌忾,理应相互帮忙。”
“只是。。。在下现在前来,是想来探望一下睿王妃,也不知殿下她。。。是否方便?”他又说了这么一句,慢慢地仰起头,循着沐云发出声的地方望去,满面真诚。
沐云愣了愣,只觉得奇怪,她默了声,静静地凝视着城勉,总觉得这小郎君对待她家阿萝,好像格外的不一样。
城勉听着身前的女郎忽然没了动静,不由皱起了眉头疑惑起来,于是低声浅浅问道:“江夫人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还是说。。。王妃她此刻还没有苏醒?在下方才听见汝府之上的下属来报,说是王妃已经睁眼,便以为她醒了。。。若她仍然昏睡着,那还请江夫人饶恕在下唐突之罪。”
他言语之间无时无刻不带着一股如沐春风的柔和,给人一种舒心阔朗之感,词句也十分得体,从不会使人生厌。
沐云摇摇手,急忙说道:“城小郎君前来探望我家姑妹,自是出于好意,怎会是唐突?只是。。。她如今刚刚苏醒,恐怕也没什么力气见客。不如待她好些,我亲自陪她一起,前往城府好生向您致谢?”
城勉听着她话中之意,便知自己今日应当是见不到江呈佳了,于是眸中落下失望,低头沉默一番道:“江夫人说得这是哪里话。请您千万莫要耗费此等虚礼,且让王妃好生养伤吧。。。”
沐云盯紧他的一举一动,心底生出一个疑惑,启声轻轻问道:“城小郎君。。。冒昧唐突问一句,您究竟为何要如此相帮我家姑妹?若说是同仇敌忾。。。您对我家姑妹也太过关心了些?”
城勉怔了怔,一时之间答不出什么话来,他愣了许久才道:“在下。。。曾蒙受睿王妃相助,且以为其乃真性情人也。这世上,有情有义之人已不多了。。。在下能保一个是一个,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
城勉说出这话,自己都无法劝服自己,明明心底已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却不想承认。罗敷有夫,使君有妇。他与她这辈子终究是不可能的,这份爱慕,城勉只能深藏于心中不敢触碰。
沐云看出了他的异常,低下眸子思量片刻,开口说道:“城小郎君,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城勉略略抬起眸光朝她望去,柔声问道:“江夫人想说什么?”
沐云琢磨了一番道:“这世上的好女郎,不仅仅只有一个。年少时的期遇并非一定要奉为明珠。小郎君不妨将这样的相识视为一场繁花似锦的梦。梦若醒了,就不必再去留恋。郎君日后,必然是康庄大道,总还会有更好的风景等着您去欣赏,便将这不切实际的梦,忘了吧?”
她隐晦地说着,暗中劝说城勉不要动那不该有的心思。
城勉本就聪慧,沐云的话,他一听就懂。这郎君苦笑一声,拱手作揖道:“江夫人说得极是,在下受教了。”
沐云静静地凝望着他,收住一口气,不由得感叹一声。
城勉有些窘迫、更有些失望伤怀,他迫切地想要快些离开这里,于是向沐云恭敬尊了一礼道:“今日在下前来府上叨扰,实在是失了礼仪,还望江夫人莫要见怪。时候不早了,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说罢,他便自行滚着木轮朝来时的那条平稳小路行去。沐云微微蹙了蹙眉尖,遂转头朝堂厅里候着的小厮招了招手,命他追上去,帮着城勉推着木轮离开府苑。
这女郎望着城勉的背影,总有种莫名的惆怅笼罩在心头。城勉对江呈佳的那份爱慕与欢喜,早已注定了他的结局,卑微、求无所得,最终凄凄切切、怀抱遗憾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