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好些日子过后,她还是想要来倾云宫这里寻求一句答案。然而那时,倾云宫已经被彻底禁止出入。
绥晩只在倾云宫外转过几回,每一回都是被门口守着的侍卫给挡了回去。
没有景翕帝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这还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绥晩第一次踏足这里。
当日,天子盛怒,倾云宫的当值宫人部分责入浣衣局受罚,部分遣往冷宫。
罚入浣衣局还好,只要表现良好,以后是可通过劳役改善重新分配到后宫各司各殿。
然发配冷宫,这无异于后半辈子只能在冷宫中寥寥孤独终生,永无出来之日。
这是景翕帝对当日在场却无能阻止事情发生的宫人最重责罚,绥晩知道这件事时已是很久之后了,圣旨已落,尘埃已定,即便她想挽救那些人也是于事无补了。
也许他们是很无辜,可这宫中从来就不缺乏各类冤魂。
皇家哪有表面上的光鲜亮丽,她之所以能够过得如此舒心,只不过是景翕帝替她挡住了所有汹涌暗潮,是他让她没有见到那些黑暗罢了。
所谓怜悯,这里根本就不需要。
这里从来都是勾心斗角,阴谋潜生,想要在这危机四伏的皇宫中生存,哪一个不是步步为营,一味良善向来走得就不长久。
更何况,这皇宫是以天子为尊,母妃从前之所以能坐稳贵妃之位,也只是因为圣恩罢了。
听说前不久哪个宫的妃嫔又受到了宠幸,某某美人又得到了垂怜。
一朝欢宠一朝弃,美人更迭,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不是她得此天恩,他们今日就是她的下场,如今她失去母家庇护,一朝失去圣心,她的下场甚至只会比他们更惨。
绥晩缓缓走进后庭,往日里生机的庭院如今已有了些萧条之意,曾经盛景一朝衰败,今非昔比,引人无限唏嘘。
越走近,她便越紧张,一步一忐忑,一步一不安。
在门口停留片晌,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走了进去。
殿中,女子坐于正堂,手抵案几,坐姿随意,此刻正神情专注地看着炉中的沸水滚烫。
听到门口突然传来的声响,忍冬最先看了过来,见到绥晩之时,愣了一下。
当日景翕帝原本想要杖毙忍冬,是文惜云拼死求情才保了下来,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终还是受了一百杖责。
若不是她身子骨好,这一百责杖下去早就魂归九泉了。
即便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仍未痊愈,她甚至都能感觉背后隐隐作痛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
忍冬冷冷地看了绥晩一眼,而后面无表情地将头扭了回去。
文惜云今日只着了素白衣裙,脸上略施薄粉,发间未着饰物,只别了根简单的桃木簪,一身装束朴素得不能再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