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递上茶来,清香扑鼻,辰矣伸去接的手一抖,茶水一荡漾出些许在手指上,却不觉得烫手。
白杨坐在对面,笑着,扬手拍了拍他:“怎么了?”
辰矣方才回过神,神情迟滞:“没事,我有事先告辞了。”
“嗯哼。”白杨的脊背依靠在椅子上,他把手一伸,道“贺礼呢?”
罗擎诧异,他自问走南闯北征战沙场多年见识广遍却真没见过那么明目张胆伸手要贺礼的人,距离大婚之日分明还有十几个昼夜而眼前之人又还是富甲天下的白府大少,这情况若是说出去天下有几人会信?
罗擎只能在腹中深深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杨公子也是有家世地位的人,何况既要大婚怎么还要做这等事?”
白杨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干你何事?”
辰矣笑了一笑,面子上虽然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很诚恳地道:“这件事我还要回去多加探查一番,贺礼容后再送来不迟。”
白杨还就倔上来了,起身搭着两只胳膊靠在门上压着辰矣开门的手心,他笑着说:“嘿嘿,我亲自去门口请你进来,又叫仆人倒茶送水的……你若是就这么走了,我上哪找你去?”
别看白杨整天嘻嘻哈哈的笑惨了,事实上,白杨顾虑好周到的。
眼见他阻了去路,罗擎大骇,暗自握住了乌黑发亮的刀。
辰矣脸色有微妙的苍白,他抿了抿唇:“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叫我如何信你?”
辰矣一叹:“不要说白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我真不相信你没有派人查我的底。”
白杨点头:“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要说查起来还真是伤脑筋。”
辰矣道:“那我可以走了?”
白杨侧了个身。
临出门,辰矣又停住身子,他淡淡地说了句:“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待她,你要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总归不要叫她受苦。”
白杨笑笑说:“你放心,白府上下侍从婢女都不会少。”言外之意就是他有能力护白府周全。
“如果有需要的话,大可以来找我,也许还是有用的。”留下这么一句话,辰矣果然就放心很多地离去了。
罗擎默默在侧,辰矣的事情他大多都是知道的,只是上次他在竹屋没有跟着辰矣便不晓得他和白杨谈妥的是什么。听着辰矣和白杨的对话感觉心里烦闷,他不知道辰矣那句“你要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到底什么意思,什么算是大逆不道的事?他自己觉得大逆不道大抵便是背信弃义、对主不忠,而辰矣自然犯不着这些,于是他想来想去都不得结果却又不能说出来,心中着实憋得慌。
出了白府,徐徐的风一阵阵扑面,辰矣摸了摸鼻子暗嘲似的笑了笑。他说:“罗擎啊,哪里最多失意的人?”
“那就得看主上……”罗擎瞥见辰矣皱了下眉,急忙改口,“公子失的是什么意?”
“我近来诸事不顺,却独独对白杨没有应对之策。”
罗擎道:“看来,公子是情场失意……俗话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所以,依属下看来公子可以去春香楼看看……”
辰矣漠然地点下头:“带路。”
果然楼如其名啊,辰矣看着眼前这个烟花之地,又皱起了眉。
所谓的春香楼自然就是那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春香楼,其地理位置,人文环境之类的跟怡红院啊啥的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妙就妙在春香楼更有甚者优势,这里的姑娘可谓是大有来头,背后指不定就有某某某位大官在为她撑腰,也说不准哪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片子是某某富豪未出阁的闺女……这等例子太多,为避免打广告的嫌疑,暂时不说也罢。
真的很容易看见辰矣皱眉啊,罗擎赶紧道:“公子进去看看再出来也可以。”
“嗯。”
门口的姑娘见着穿着虽然一般但举手间浑然有着贵气的辰矣,都争着一拥而上,也有几个对带刀的侠士很有兴趣,扯过罗擎的大刀,几个姑娘间嘻嘻笑着一溜烟跑进里堂。
罗擎呵呵大笑:“小心手。”
这气氛好似很轻松,看得辰矣也心里平静了些。
辰矣笑笑:“这里是做什么的?姑娘们都很轻松自在。”
罗擎道:“姑娘们都是有才识的,陪客人吟诗弹琴作乐,还会喝酒。”
“喝酒?”辰矣笑道,“那倒是符合你了。”